那天,辦公室的電話響起,電話那頭是一名女生的聲音,一邊啜泣一邊說著:「不好意思,我昨天產檢,有可能是唇顎裂的孩子。」
我說:「哭泣不用不好意思,有唇顎裂的孩子也不用不好意思。」
她哭的更厲害,因哭泣導致的抽噎,聲音斷斷續續地著說:「謝…謝…謝謝…我們能到你們…辦公室…討論嗎?」


會談中,妳沉默了五秒,突然哭了起來,你說:「成為一個母親,好累。擔心的事好多。我也在猶豫肚子裡的寶寶要不要生下?若生下他,我會責怪自己,讓他一出生就受苦;若將他拿掉,我又覺得自己殘忍與不捨。我怕我不是一個好媽媽,我怕我沒有將孩子照顧好。」

會談室裡,充斥著妳的啜泣聲,你卸下了武裝,好好宣洩這份疲憊與擔憂。
 
我看著妳,跟妳說:「當妳有這些擔憂時,妳已經足夠是個好母親了。一個孩子,當剪掉臍帶的那一剎那,他就是獨立的個體,需要靠自己學習如何呼吸、如何吸吮牛奶,未來他慢慢學習走路。這些,都是我們沒有辦法代替他做的;基金會的喘息服務、相關補助與活動;醫院的專業醫療等等,讓孩子好好成長,協助他修補身心。」

看到妳稍微停下眼淚,我接著說:「謝謝妳願意信任我,跟我說這些壓力,妳不會是一個人面對這個孩子,但決定權仍然在於妳與先生,因為我知道,這不容易,成為母親,生養一個孩子,本來就不輕鬆啊,辛苦妳了!

會談結束後,妳說:「能給我一個擁抱嗎?」

我說:「可以的。」

這個擁抱給了你溫柔支持的力量。
也給我了我無比的信心及肯定。

這些年,我所看到的家庭…..形形色色
 
我會遇到,為了帶一歲的孩子而沒辦法工作的媽媽,
跟著兇巴巴卻不去工作的爸爸,選擇在各個不同社福單位中尋找資源。
 
我會看到,爸爸做著微薄薪水的藍領工作,
仍要請假帶小孩回診,也要帶妻子去看精神科。
 
我會看到,父母各自發展了自己的人生,
卻沒有把孩子放在自己的生活裡,讓又老又病的奶奶苦苦撐起一個家。
 

在服務的過程中,很多人稱為我「志工」,事實上「社工」與「志工」大大不同呢!「志工」為不求回報、不支薪、純粹貢獻社會的人,不需要就讀相關科系,沒有門檻。而社工需要相關科系,是須接受社會工作知識的傳授及教育訓練、整合社會資源,以及考取社工師證照等等。希望大家能夠理解這些事情不要把社工跟志工混為一談。

多年後我是不是就能夠真正去實踐我對於這份工作的認同?
我也許可以想像自己在好幾年後,想起我服務過的這些家庭,大聲地說出:「社工是一份專業,也是一種藝術」。